活在这个世上的你,认为世界将怎样迎来终结?
有人说世界将毁灭于火,
有人说毁灭于冰。
根据我对于欲望的体验,
我同意毁灭于火的观点。
但如果它必须毁灭两次.
则我想我对于恨有足够的认识可以说在破坏一方面,冰也同样伟大,且能够胜任。
诗人们的畅想中,末日也变成了小情调十足的文艺青年。与其相比,现实中的阿拉德何其幸运而又不幸,幸运的它未在高温中变作炭烧,严冬中成为冰雕。不幸的是这片大陆麻烦比抒情的诗文复杂,复杂得多。一群实力与雄心严重成反比的中二青年。心比天高的他们怀揣着拯救世界的梦想出发,为中二病这一患者群体的直线增长尽着自己微薄的力量,中二的增加与世界没有一毛线关系。世界愤怒仍在持续,魔物、天灾、疾病、战争,还有诅咒。
倒霉的是,嘉隆正是诅咒疯狂扫射下,不幸的中枪者之一。托自己左手的福,哪个怪叔叔诱导少年走向不归路的恶俗梦境,今晚也在继续。“你不憎恨吗?人类。只要你接受我的力量,那些伤害的人都会成为你脚下的蝼蚁。”传销大叔卡赞浑厚的男低音,今晚又一次影响了嘉隆的睡眠质量。
“啊~!好烦!我只想安心地睡觉,扰人清梦的做法很可耻啊!我说你就不能换一个新一点的理由吗?拉拢不明真相的群众入伙的邪教徒,都会比你想出更有创意的台词吧!”不堪重负的嘉隆抒发着自己的想法。
每一晚,每一晚,相同的梦境已经成了条件放射。由鬼手衍生而来的梦境,意志薄弱者会在睡梦中被卡赞引诱,依附于左手中的鬼会吞掉那个人的心。虽然在有些地方些许违和,但梦境中的声音确实是如假包换的鬼神卡赞本人没错。
“没办法呢,我的力量对你不起作用,只好靠这些没新意的谈判和协议达成我的目的了。”传销大叔阐述了自己的苦衷,语气不羞不臊。
“喂喂,这是鬼神说出来的话吗?我可不记得你是这样讲道理的东西。”
嘉隆的讽刺丝毫没有唤起卡赞的耻辱感,鬼神近乎无耻的态度刀枪不入,“对一般人,我的语言会让人本能的恐惧,我会顺着这份恐惧,占据他们的肉体。我的眼睛能看穿人的阴暗,我会放大这份阴暗,侵蚀他们的灵魂。不过,你与他们是不同的,我的魔力对你毫无作用,你的心里有一座找不到出口的迷宫我窥不透你的心,你身上有一股强大到作为鬼神的我也深感恐惧力量在庇护着你,小鬼!”
“是你想得太多了吧!我可是个浅显易懂的人,不信问镇里的人去。我可不记得,我身边有这样伟大的力量存在。话说啊,既然不能被你使用,放弃我离开我的身体如何?”
嘉隆试图友好地劝说,提议却马上遭到否决。
“这一点没有可能,小鬼。为了向那个人报复,我需要一个合适的容器承纳完整的自我。在那个人到在我脚下之前,带有我力量的人都是我备用的容器,包括你,小鬼。”
“还...真是蛮无赖的说法呢。拜托啊!身为鬼神的你都无能为力,占据这么弱小的我又怎么会有办法!不要给我自相矛盾啊!”
“我说过你是特殊的,你的身体足以承受我全部的力量。潜藏在你身体中的力量会让我更强大也说不定,如何呢?小鬼。将你的身体暂时借给我。”
这样的无赖,真的是被世人畏惧的鬼神吗?自己的身体竟然被被别人当成了所有物,对方的无耻程度让嘉隆不知该如何吐槽才好。
“话说暴走为鬼的人根本没有被救治的可能吧!就算是在友好的商量下达成了协议,谁也不会傻到把自己的身体献给别人吧!会死的啊!不是吗?”
“......”潜伏于梦境中的鬼神沉默下来,半响之后,鬼神的声音才再度回荡在梦境之中,“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暗精灵为了自己的爱情将生命献祭给了我。可惜的是......承受不住我力量的她还是死掉了。”
飘忽不定的声音暴露了他的悲伤尘埃般微小的情绪没能逃过嘉隆的耳朵。
“你也是会为死惋惜的吗?鬼神。”嘉隆认真地问道。
“呵呵”被这样提问的鬼神大笑了起来,“你还是第一个这样问我的人类呢?之前的人类只是畏惧我,不过,无妨,小鬼。我寂寞得太久了,需要好好找人说说话了。你一定以为我天生就是鬼神,以杀戮为乐,以作恶为荣吧?其实远在你还未出生的时候,我也曾是人,那时的我,还能在活着的世界上自由行走。家人,朋友,爱人,受众人敬仰,我本来拥有世人渴望的一切,但因为两个可怕的疯子。我拥有的一切全部覆灭了,我也沦为这样半死不活的状态。后来,那两个疯子中有一个受到了生命报复,把自己撕成了碎片,另一个仍藏在阴暗的角落思考着他那些变态的计划。有一天我会找到他,亲手拧断他的脖子。”
轻飘飘的话,语气沉重无比。迟钝如嘉隆这样,也能感觉到卡赞话语中真切的怒火。
“呃......就算你说了这么多,我也不能把自己的性命当作你复仇的筹码交给你吧。”
“不一定!你很特别,借用了你的身体完成了复仇之后。我会还你自由,和那些承受不住我力量的人不同的你,也许会活下来。”
“也许?那就是说还是有死的危险性了!给我珍视生命啊!混蛋!这种事想都不要想!”涉及自己小命,对方含糊其辞的态度让嘉隆倍感愤怒。微弱的白光照亮了模糊的梦境,白色的亮痕切割了梦境,卡赞的声音断开另一边梦境中渐行渐远,“好了,小鬼。今天就这样吧!好久没有和人正常谈话了呢,作为同我聊天的报答,小鬼。如果想提防我,最好远离你的同类,就算未来你没被他们当做怪物杀死。有朝一日,你也终会为了他们中对你而言重要的人甘愿献出你的灵魂。”
“谨记你的忠告,期待你口中会让我献出灵魂的人快一点出现。还有把报答换成离开我的身体如何?”嘉隆对着人去楼空的梦境调侃了一句。
扩大的白光裂解了梦境,饥饿感随嘉隆一起苏醒。被罚不许吃晚饭,该死的镇长绝对有谋杀自己的意图,拥有超越常识胃容量的嘉隆正处在生长期,他怕饿胜过世上的任何事,鬼神的诅咒与其相比根本不值一提。现在梦境结束了,饥饿感让他无法入睡,终结梦境的白光,是从木门缝隙中照进来木屋来的。
嘉隆所处的破旧小木屋,作为嘉隆专属禁闭室的存在。年久失修的木质结构,受霉菌迫害严重,嘉隆有自信单手拆掉这间破屋。赖于镇长的别出心裁的处罚震慑,老木屋在有心送自己归西的的嘉隆手下苟活至今。就算不用嘉隆动手,残旧的木质结构也挺不过一年。这一点,挡不住强光木门就可以作证。
眯起眼让自己适应了穿入屋中的强光,嘉隆翻身离开干燥的草垛,推开的门喊道:“喂!你们这些混蛋,拜你们不为我作证的福。我现在不仅被罚关紧闭而且还饿着肚子,这种时候还跑来戏弄我的你们,心中还有良......”
“知吗?这......什么?”门外没有同龄人,半个也没有。入夜的小镇被白光带回了正阳之下的白昼。飞翔的鸟保持着双翅张开的姿势,停?不,是被定在了空中。从酒馆中走出的行人定格在凝固的时空内,整个小镇都成琥珀中的小虫。
“找到你了,接触过源泉的兵器。始于起源和神造天使的结晶,和核心同源所出之物。”声调,语气,感情一概欠奉的声音。定型的城镇里,嘉隆并不是唯一可以活动的人。发音者或者说照亮了夜晚的源头,就站在他的面前,散泛着白光的人形,体形与他相仿。
冻结耳膜的声音,嘉隆曾经听到过。那是留宿在镇子里的魔族亲自向全镇的孩子表演过的召唤魔法,以魔力构建的生物们所特有的人工音,不是真实拥有生命之物的证明。
“你对我们的镇子做了什么?你到底要干些什么!把大家给我复原。我可不是你口中那些奇怪的东西!我是人!我有名字!嘉隆!嘉隆.赛迪尔!不是什么兵器!给我听清楚了!”
“拥有那位大人血脉的你,持有打开假象的钥匙。你将找到核心,用你的手打开装有真相的器。身为残骸的我已经没有时间向您说明一切。抱歉了,请跟我来吧!我必须在一切开始之前,将指向开始的引针交给您。”
白色的魔法生物没有同嘉隆争论,绝不添加一点生命成分人工音,抽走了嘉隆的精神意识。嘉隆疲倦地合上了嘴,木讷无神溶解着他双眼中的色彩。白色的人影向镇外走去,变得像木偶一样的嘉隆被无形的引线牵动着,亦步亦趋地跟上前方的白色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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