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感有点奇怪……’
桐原亮司的双手下意识向上挤压,察觉到手感不对劲后,马上拿开双手藏匿在身体下方,脑袋左移不敢正视女生红扑扑的脸蛋。
女生穿着黑色JK制服,从轮椅摔下后全身都压在桐原亮司的身上,裙下被肉丝包裹住的纤细长腿落在下方,难以挪动一下。
可能是太紧张的缘故,桐原亮司忘记了眼前的女生双腿残疾,等到反应过来想要帮她扶起时,却遭到了厉声喝退。
“住手。”
女生歇斯底里地喊道,丝毫不注意旁边游客好奇的目光,而刚才推她下来的男孩也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女生双手撑开扶住两侧的土地,努力地朝翻滚下来的轮椅处爬行,她的双腿根本用不上力量,所以只能靠手腕、胳膊和腰部力量来前进。
桐原亮司一动不动地躺在下面,虽然女生的双腿失去了触感,但是那双修长的肉丝美腿在自己身上碾压过去产生的触感,还是激发了他雄性的荷尔蒙,一种对异性渴望的力量在小腹处缓缓崛起。
可是,桐原亮司的身体刚刚有所反应,就感觉脖子一凉,他低垂双眸往下瞧去,赫然发现一滴晶莹的汗水。
下一瞬间,桐原亮司小腹处的燥热和脑海中的非分之想都烟消云散,而是下意识地挺起小腹和胸部,试图让她爬地更轻松一些。
桐原亮司想帮她扶起来,但对于女生来说,这种同情心可能更是一种伤害,我们对别人的施舍究竟被认定为同情还是可怜,不是根据于自身的判断,而是在他人眼中获得的结果。
等到女生完全爬到地面后,桐原亮司迅速起身,跑过去扶起轮椅,等到他想伸手时,马上遭到了一记白眼。
桐原亮司只好作罢,这时他才注意到女生的一只鞋子在摔下来的时候掉在阶梯上,就走过去捡起褐色小皮鞋,然后站在轮椅旁,耐心地等待着女生独自爬起来。
爬到轮椅下面后,女生小巧的鼻梁、眼眶、额头和白皙的脖子上,都沾染上名曰‘自强’的汗水,黑色制服也紧贴住身体两侧。
她双手扶住轮椅两侧,用尽力气挺起上半身,艰难地完成360度转向,看到这一幕后,桐原亮司大受震撼,他深知想要完成这一系列动作需要多么强大的肢体力量和身体协调。
这个女孩,一定是练习无数次才会达成这样的效果。
等到女孩坐稳轮椅后,桐原亮司才走过去蹲下来,指了下手中的鞋子,又用眼神扫视一下沾染灰尘的脚。
“谢谢。”
女生的声音元气满满,这一次,她没有拒绝桐原亮司的好意,毕竟她的双腿不能动弹,想要坐在轮椅上穿好鞋子绝非易事。
桐原亮司自知抓住陌生女孩的脚显得有些轻薄,但考虑到女生身体情况和校友的背景,况且又不知道女孩身边有没有家人、朋友在,再加上已经经过同意,所以即使他心中有些芥蒂,也只能硬着头皮做。
他拍打下袜子表面上的泥土,握好鞋子的方向,轻轻朝里塞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他知道拖得越久,两人的心跳都会变得飞快,不如快刀斩乱麻。
“呼……好了!”
桐原亮司放下女生的鞋子,双手扶住膝盖站起来,刚欲转身胳膊就被一股力量拉扯住。
“名字……”
“啊,樱园高中二年级,桐原亮司,您好。”
听到桐原亮司的名字后,女生原本白皙的脸庞莫名变得通红,嘴唇不自然地颤抖起来,眼神中的惊诧溢于言表。
“樱园高中一年级,唐泽……雪穗。”
“唐泽……”
桐原亮司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叫做唐泽雪穗的女生就推着轮椅离开环岛,他望着女生离去的背影,脑海中的闭环突然解开,这才意识到女生脸色变化的原因。
《白夜行》中的男主角就是他的名字桐原亮司,而女主角的名字……
就是那位叫做唐泽雪穗的女孩。
桐原亮司的第六感告诉他,自己未来一定会和这个新转学来的一年级新生有所交集,冥冥之中的呼应就是如此神奇。
不过现在……
桐原亮司没有忘记自己出来的任务——买冰激凌。
……
中午十二点三十分,休息区的温泉表演正式开始,望着河面上此起彼伏的喷泉骇浪,岸边却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哭声。
“嘉嘉,妈妈平常是怎么教育你的呢?你自己觉得自己的做法对吗?”
一位大约三十出头的中年女性,穿着米黄色职业lo装,蹲下来一边摸着男孩的头,一边侧头呵斥男孩。
“还好那位腿脚不便的姐姐被大哥哥接住,不然从那么高的阶梯上摔下来,可能会受更严重的伤,你知道吗?”
“对不起……”
“孩子,光道歉是不够的,你知道自己错误的原因了吗?”
“那位……小姐姐已经很不幸了,我却还那么欺负她,这,这就是我做得不对的原因,我不该笑话她不能走路、更不该推她下去。”
听到小男孩的话后,妈妈手指整理下额前的发丝,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紧接着询问道。
“乖,嘉嘉能和妈妈说下你欺负她的原因吗?”
“我……我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不能走路。”
……
“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真由美,你小时候也像那个孩子一样调皮吗?”
站在妈妈后面的一对男女,正倚靠着栏杆旁欣赏着河面上的喷泉表演,耳边却悄悄偷听那对母子的谈话。
“才没有呢。”
“那你的弟弟呢?”
“小智也没有。”
雪见真由美一口否决道,表现得就像护犊子的妈妈,不过她马上低下头轻声解释。
“小智变成现在这样,其实都是我和爸爸妈妈的错。在日本大多数家庭,父母都是更偏爱男孩子,或者男女平等对待,但在我们家却反了过来。”
“爸爸妈妈可能不是不喜欢男孩,只是他们只顾一时的欢乐,忽略了自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把自己余下的爱分享给小智。”
“小智缺乏安全感,所以他可能会偏激一点,但如果换做是我,说不定会做得比小智还过分呢。”
雪见真由美望着蓝湛湛的天空幽幽地说道,七道清泉从波澜不惊的河面上涌出飞溅在婆娑点点的阳光下,叮咚的响声洪亮如狼嚎虎啸,但落在河面上的清泉却犹如轻声细语,正如她的声音般细腻而悦耳。
“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你也别太妄自菲薄了。”
鱼谷浩史伸出胳膊搂住雪见真由美,他只察觉到手腕下的娇躯略微一颤,不过马上就恢复正常。
“我懂的,鱼谷,谢谢你。”
雪见真由美任由鱼谷浩史搂着自己,她头稍稍一偏,枕在鱼谷浩史的肩膀上。
“有些时候,我总感觉我们……”、
“嘘……”
不知何时,身后那对母女已经离开休息区,鱼谷浩史伸出食指抵在唇前,他们的耳边只有河面上传来清脆的喷泉声,以及彼此胸口的心跳声。
画面典雅又浪漫。
……
“抱歉。”
环岛另一侧,小智摘下帽子郑重地朝鱼谷艾莉欧鞠躬致歉,双手紧贴在裤脚两侧,语气、行为都十分拘谨且虔诚。
“阿噗。”
鱼谷艾利欧歪着脑袋盯着小智,嘴角露出平和的笑容,她走向前握住小智的右手,重新把棒球帽戴在头顶。
“小智,好孩子,艾莉欧,没生气。”
艾莉欧的话宛如一股清流流淌进他的胸膛,眼角渗出数滴泪水,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断地朝艾莉欧致歉。
当他从织田彻那里听到艾莉欧差点被变态大叔非礼的时候,就非常痛恨自己,明明野纪会长督促自己保护好艾莉欧,他却一如既往地乱发脾气……
‘我,真是糟糕透了。’
‘难道,老姐她,一直在忍受这样的自己吗?’
“小智。”
小智追随着声音来源,望着织田彻,对方依旧是一副自信满满的嘴脸,他用中指弹了下帽子。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很多事不是你一句道歉就能偿还的。但庆幸的是,你还有机会去改正,不是吗?如果你觉得过去在某方面做得不好、不对,就朝那个人证明自己的变化吧。”
听到织田彻的话,小智眼眸中的倒影出现了一个女性身影。
‘没错,我还来得及……’
……
桐原亮司拿回冰激凌时,千代姐正靠在栏杆上欣赏着河面上的喷泉激浪,许多专业人员都在河面上做着各种极限表演,惹得不少孩子大呼小叫。
“千代姐,给,蓝莓味冰激凌。”
“咦……”桐原千代笑着接过冰激凌,眼神瞥在上面蓝色的奶油上,好奇地询问。
“亮司,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蓝莓味?”
“这个啊……还记得你上次生病吗?织田学长拜访前带我和远藤同学买点心时,我看到你喜欢蓝莓味的布丁,就……”
“这样啊。”
桐原千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粉嫩的小舌头在上面舔上一口,可能是觉得太凉了,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鼻子拧在一起,咽下肚后又流露出幸福的神情。
“好好吃哇……对了,亮司。”
“嗯?”
“你知道……那天织田进我房间后对我说了什么吗?你有问过他吗?”
桐原亮司闻言愣了一下,他清楚记得当时自己进入房间时,千代姐眼角残留的泪痕,织田彻虽然看起来轻浮,但是绝对不会做欺负千代姐的事情。
所以,他们当时一定聊了什么。
“不清楚,没有,话说不是帮你补习作业,给你当天的课堂笔记吗?”
“嗯……一开始确实是这样。”
桐原千代转过身,眼神淡然地望向河面,语气平缓道。
“不过后来……织田他向我表白了,希望我做他的女朋友。”
“表……白吗?很符合他的作风呢。”
其实,那天千代姐哭泣的原因,桐原亮司也猜到了这个,毕竟那么善良的她,拒绝别人的告白,肯定都会觉得对不起对方吧。
况且,织田彻也不像自己那样磨蹭,学生会副会长,做任何事都会雷厉风行。
或许,在其他平行时空,织田彻才是千代姐心中的主角吧。
“不过,我拒绝了,理由……”
千代姐回过头,甜蜜地望着桐原亮司,言外之意,一目了然。
“亮司,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打第三份工吗?其实每个月政府都会补助我们津贴,再加上另外两份工作,我们的生活其实并不愁。”
“为什么?”
桐原亮司下意识地反问。
“因为……等到第一学期结束后,暑假会有一系列课外补习班,届时你的成绩不理想,至少我能够付得起你上补习班的费用,这样你就有机会利用假期时间提升自己了。”
听见千代姐的话后,桐原亮司感动得全身都忍不住在颤抖,他缓缓闭上双眼,努力抑制住眼眶中滚来滚去的眼泪。
“我啊,真的没有上大学的打算,毕业后就准备进入社会打工赚钱,提前给你攒大学学费呢。”
“当然,如果亮司觉得姐姐很辛苦的话,就要在大学里好好读书,最好拿到奖学金,这样姐姐就可以省下这笔钱给你买好吃的食物、好看的衣服。”
桐原亮司嘴角挂着淡然的笑容点头,他依旧紧闭着双眼感受心中的这股暖流。
不管什么时候,千代姐心中的第一位都是自己。
无论织田彻和他在这个问题上探讨过多少遍,千代姐都是率先替亮司做考虑,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得失。
这样的千代姐……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无异于在暗示自己做出选择。
桐原亮司缓缓睁开双眼,眼神湿润地看向对方,勇敢地喊出了那句憋在心中一直不知何时应该出现的话语。
“我喜欢你,千代姐,不是弟弟的身份……”
“做我女朋友,好吗?”
河面袭来的阵风吹拂在桐原千代身上,遮阳帽飘然落在地上,她睁着漂亮的双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心情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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